公元759年的寒冬,大唐正在承受着安史之乱带来的灾难。已经48岁的杜甫为了躲避战乱,携带一大家子翻越艰险的蜀道,来到了天府之国成都。这里气候温润,花团锦簇,绿意盎然,沉郁的杜甫一下子就爱上了这里。所以他在成都一住便是三年零九个月,创作了269首名垂青史的诗篇。其中,《成都府》是他刚来到便写下的对成都的赞美:
翳翳桑榆日,照我征衣裳。我行山川异,忽在天一方。 但逢新人民,未卜见故乡。大江东流去,游子去日长。 曾城填华屋,季冬树木苍。喧然名都会,吹箫间笙簧。 信美无与适,侧身望川梁。鸟雀夜各归,中原杳茫茫。 初月出不高,众星尚争光。自古有羁旅,我何苦哀伤。
这首诗道出了一个旅人的心路历程,虽然这是一次逼不得已的“远走他乡“可是,成都的鸟语花香多少给这位诗人带来了慰藉。
没过几个月,便到了760年的春天,杜甫在好朋友的帮助下,在浣花溪的河畔修建了茅屋,大约一年,茅屋完工。从此,杜甫和浣花溪便成为了成都诗魂的象征。
大多数文艺青年去成都,便是夜晚听着赵磊的《成都》在玉林路走一走,还有一些摇滚青年去九眼桥去桂阑坊买醉。当然,宽窄巷子、锦里、春熙路这些著名的景点都会在很多游客的行程里,但是唯独这杜甫草堂边上的浣花溪,千年来,除了本地人和那些寻觅诗人踪迹的有心人,才会到这里,那些大批的游客是少有来这里的。
可是,千年的浣花溪,如果你慢慢品味,会发现这里藏着的可是成都诗情画意的灵魂!笔者在浣花溪游荡了一个下午,静静感受着这里的故事,跟着我的脚步一起来漫步浣花洗吧。
一、唐朝的一个传说与浣花溪的千年美名 宋代的《方舆胜览》中有对浣花溪位置的记载:“浣花溪在城西五里,一名百花潭。”
如今的浣花溪位于成都城南,占地约32公顷。毗邻着杜甫草堂,四川博物馆等名胜景区。这个公园没有栅栏,是一个开放的湖水花园。当你漫步进去,仿佛走进了诗歌的天堂,我是被“浣花溪“的名字吸引过去的,据当地人说,这个名字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唐朝时期,在成都有一个农户,生养了一位十分漂亮的女儿。据说这个女儿出生的时候,她的母亲梦到佛祖送来一颗明珠。这女孩善良温柔,帮助过许多可怜人。
有一天,女孩在家门前的小溪旁洗衣服,忽然走上前一位身上长满了生疮的僧人。这位僧人走路趔趄,不小心掉到了旁边的污泥里。僧人连忙爬起来,脱掉了满是污垢的外衣,请求这位小姐给他洗一下。
这位小姐并没有嫌弃僧人衣服的污垢,随手接过来便开始揉搓。没曾想,揉了几下衣服,整个小溪便荡漾出许多的莲花。姑娘觉得神奇,旁边的人也啧啧称奇,于是要抬头问僧人,谁知这僧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再回头看小溪,手里的僧袍也不见了。这美丽的绽放的莲花就像是一种预言,让大家认为这位小姐受到了上天眷顾。于是,人们把这个小溪叫做浣花溪。
后来,这位小姐嫁给了到此地镇守的西川节度使崔宁,做他的妾室。公元768年,崔宁离开成都去朝廷复命,他的弟弟崔宽代为守城。没成想他一走,庐州刺史杨子琳***,在全城百姓为难之时,这位已经嫁做他人妇的善良姑娘,捐出十万家财,募集士兵,与全城百姓同仇敌忾,最终打败叛军,保护了全城子民。
皇帝听闻之后,封她为冀国夫人,人们为了感念她,还在浣花溪旁边修建了浣花祠。
二、在浣花溪,寻觅诗人的踪迹如果你从浣花溪的南大门进入的话,很可能会被“诗歌大道”所震撼,甚至都不得不赞叹四川出了这么多诗人,是有诗魂血脉的。这条诗歌大道,不仅仅是通向神秘的浣花溪的入口,还是中国诗歌发展史的一个时空隧道。你可以看到历朝历代那些著名诗人的行吟,可以看到那经典的名句,全部在石板路上以及周围的石碑上展示着。
尤其是当你一直往里走,走进杜甫草堂千诗碑,会发现这里藏着的是杜甫的诗歌家园,这里是他曾经的“桃花源”,这里曾经是他的精神慰藉地。
杜甫的故事我们听闻许多,但是关于“寻觅杜甫”的故事,更显得浪漫。
地上的碑文
在公元约836年,晚唐一位大诗人韦庄出生了,他比杜甫相隔一百多年。他出身书香世家,是韦应物的四世玄孙。虽然祖上都是大诗人,可是韦庄却独独钟情杜甫。他在生活中学习杜甫,诗歌写作上模仿杜甫,杜甫成为了这位后生的人生偶像。
韦庄肯定知道,杜甫曾经在浣花溪住过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所以他也翻越蜀道,来到成都,走进了成都西南这片荒凉的浣花溪。在这里,他寻找杜甫的踪迹。想想,这是多么浪漫的事情,就像我们去某地旅行,是为了寻找某个我们崇拜的人一样,带着一种神圣的使命,来到了一座城市。
韦庄的弟弟韦蔼在《浣花集序》中写道:
“在浣花溪寻得杜工部旧址。虽芜没已久,而柱砥犹存,因命芟荑,结茅为一室。盖欲思其人而成其处。”
韦庄找到了杜甫曾经住过的茅草屋旧址,虽然已经破败不堪,可是他却命人将这里重新修葺一番,用作怀念诗人之用。
明朝时期,文学家钟惺仰慕杜甫,也特意到浣花溪追忆,游览了浣花溪之后,写下了名篇《浣花溪记》,其中有一段写道:
钟子曰:杜老二居,浣花清远,东屯险奥,各不相袭。严公不死,浣溪可老,患难之于朋友大矣哉!然天遣此翁增夔门一段奇耳。穷愁奔走,犹能择胜,胸中暇整,可以应世,如孔子微服主司城贞子时也。
杜甫两处的居所都在浣花溪。如果杜甫的朋友眼武不死,那么杜甫可以在这里安度晚年。可是,上天或许就要给这位诗人多灾多难的一生,他的朋友去世了。他在这里无依无靠,无法生存。于是只能继续流浪,离开之后,在嘉陵江漂流,写下了那句千古名句: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寻觅,是一件浪漫的事,尤其是一位诗人去寻找另一位诗人。当我们走进成都的时候,不妨就像是拜访自己的老友一样,去拜访一下杜甫的浣花溪。
三、浣花溪的天人合一:日落看归鸟,潭澄羡跃鱼诗人杜甫居住在浣花溪的时候,这里已经是鸟语花香的理想之所。他的草堂坐落在浣花溪之畔,用鸟、花等意象写下了大量的诗歌,尤其是是鸟类,我们曾经熟知的名句: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便是描写的浣花溪的景色。
学者冯禅曾经在《杜甫诗歌创作与成都地域文化的影响》写道:
杜甫在成都期间所作的诗,包含“鸟”意象有 22 处,与“鸟”意象相关的还有“燕”21 处、“鸥”11 处、“鸂鶒”3 处、“鸬鹚”3 处、“鹭”3 处、“鸳鸯”2 处、“黄鹂”2 处,“鱼”意象有18 处,“蝶”和“蜂”意象各 5 处。可见,杜甫对这类与人们生活密切相关的小动物的喜爱。
浣花溪公园里有三大园子组成,树园、梅园、白鹭园。当你走进,立即就进入了一种人、动物、自然和谐的氛围之中,那大片的乔木林地,那郁郁葱葱的树林,那远远观望的观景台,让人与自然保持着距离,同时又让你身在其中。
你会想到这里是一个自然保护区,亦或者是一片鸟类保护区。因为这里的鸟类一点也不怕人,它们悠然自得的散步,悠然自得地望着人群,仿佛是窥探人类世界的奇闻。
我们在这里停留了一个下午,慢悠悠走着,和白鹭打打招呼,寻觅着杜甫的踪影来来往往的老人和小孩在这里享受着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他们生活在诗中,就像荷尔德林曾经说过一句话:人,诗意的栖息地。或许,浣花溪,就是成都诗意的栖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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